对所遇到的老师们,我自小都很敬畏,因此也就少了些亲近感。而我独与在南京大学读研究生时的导师赵鸣教授的关系,却格外亲密。
对于赵老师,我在读研之前就己有不少了解,知道他为人很认真,学问也做得极好,是我所学专业领域的顶尖专家。在相处之后才发现,赵鸣老师原来还是个极其平易近人的人。他为人坦率,也没有丝毫学术权威的架子,是个深受同行敬重和学生爱戴的学者。尤其是与我在一起,他就像一个关系十分亲密的同事一样,随和而敞亮。
由于我是在职读研,有过一些科研工作经历,对气象科研工作已经有了比较浓厚的兴趣,而且我平时也爱思考问题。所以,入学初始赵老师就对我比较欣赏,经常主动与我交流他自己的一些科研心得。赵老师也有很细致的一面,在生活上对我十分关心。每逢周末,他就会叫我到家里去,让师母做他家乡地道的扬州菜为我改善生活。师母的扬州菜虽然大多盛在一些并不太讲究的碗碟之中,但味道却极其地道,每次都能让我大饱口福。尤其令我记忆深刻的是,他在邀请一些国内外来南大访问的知名学者到家做客时,也总会特意让我作陪,有意给我创造与这些知名专家接触的机会,并积极引导和鼓励我与他们交流和探讨问题,想借此锻炼我的沟通能力,增进我的科学见识。这是与我同年级的其它同学们所不容易享受到的待遇,我每每说起,同学们都会流露难以掩饰的羡慕的神态。
熟悉赵老师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对科学研究非常认真执着的人,对待科学问题从来都不会马虎。对这一点我更是深有体会,他有时会与我就一个具体的科学问题而一直讨论到深夜,直到我们相互说服对方为止。在他的悉心指导下,我研究生期间的科研工作做得很顺利,很快就有了一些不错的研究成果,并因此曾连续两届获得了光华奖,这在以往几乎很少有过。就读南京大学的三年中,我还时常有机会受教于伍荣生院士、黄士松、余志豪、钱永甫和蒋维楣教授等一批金陵气象名师,他们所传授的知识也让我受益良多。正是在南京这块江南的科研沃土上,我静下了自己浮躁的心,勤奋学习,认真钻研,练就了扎实的科研基本功,也取得了不错的科研成绩。渐渐地,赵老师在与学校其他老师的交谈中,会无意流露出对我科研能力的欣赏。他甚至还当面鼓励我说:“你只要坚持努力,一定会在科研事业上有大出息的。”在我研究生即将毕业时,赵老师曾非常希望我能够留校执鞭任教,继承他专业方面的衣钵。为此,他自己和大气科学系的领导曾多次动员我留校,他们还专门给我当时工作单位的领导写信,劝说单位领导能批准我调到南大工作,这一切都曾令我感动不已。
虽然,当时由于妻子的工作性质不易调动,再加之自己对家乡甘肃的眷恋及耐不住原单位领导苦口婆心的慰留,我最后还是忍痛放弃了留校任教的机会,又回到了既有诸多不如意,又令我牵挂难舍的家乡,继续从事科研工作。不过,人虽然离开了南大,但我的心却一直情系南大,梦中总会出现爬满青藤的北大楼古朴厚重的身姿,耳畔总会响起北大楼的塔楼下传出的朗朗书声。三年的朝夕相处,使我与赵鸣老师等大气系的众多教授建立了深厚的师生情谊,也让我对南京大学产生了依依之情。
在我看来,“诚朴雄伟,励学敦行”这八个字的校训既体现南京大学百年发展奋进的精神与灵魂,也概括了像赵鸣老师这样一批南大教授的人生品格,并且在他们的言传身教之下,这种品格也深深融入了我们这些南大学子的血脉。而且,直到离开南大多年后才更加深刻地体会到,身处古都金陵鼓楼岗的南大校园真是一处令人怀念的求学修身的好去处。这里春天迎接你的是满园的繁花绿草,夏天成排的梧桐树会为你撑出一片浓荫凉爽的天地,秋天金黄的银杏叶可以让你品味出芬芳收获的气息,冬天覆盖在青砖黛瓦上的残雪更能让你感受到南大的汇融之力。
曾经在南京大学的耕耘让我终于迎来了丰硕的收获。2013年我有幸获得了国家科技进步奖,在人民大会堂参加了国家科技奖的颁奖大会,并很荣幸受到了出席颁奖大会的习总书记和李克强总理等多位国家领导人的集体接见及合影留念。2017年我又获得了首届全国创新争先奖状,受到了刘云山和刘延东等国家领导人的接见和勉励。在会议结束后的回程途中,我就在第一时间接到了赵老师的电话,他没有说我受到国家领导人接见如何光荣,而是鼓励我说,获奖的成果对干旱灾害防御很有现实意义,然后又说我能够长期坚持扎根在西北地区从事科学研究,取得今天的成就也算是天道酬勤、实至名归,并希望我继续努力,叮嘱我千万不能因自满而裹足不前。在他简短的言语中,我能听得出,既有为自己学生骄傲而流露出的激动,也饱含着老师对学生无尽的希望,让我从中又感受到了继续前行中的信心与力量。
母校南京大学也从没有忘记自己的学子们。我不仅时常会收到来自母校老师和校友们的关心和问候,能时刻感受到母校的温暖和亲切,还会定期收到校友总会寄来的《南京大学校友通讯》,及时了解全球校友们的精彩动态,感受南大人奋发努力的精神。
在我毕业离开南京大学之后,赵老师仍然始终关注着我的成长与进步,他经常会通过电子邮件和电话等方式与我交流一些本专业的热点科学问题,会毫无保留地向我倾谈自己的学术观点,倾其所有帮助我在学术上成长。每逢我出差去南京,会给赵老师和师母带点兰州的土特产,想以此表达一点对恩师的感谢之情,但每当我返程时,又总能看到赵老师和师母守候在宾馆门口,他们又塞给我一大堆他们用心挑选的当地特产,大多都是妻子和女儿喜欢吃的东西。往往送我的车子离开宾馆好远后,我仍能看到赵老师和师母望着我远去的方向,我的内心总会不由得感慨万千。也突然明白,在学生们远行高飞的方向,永远都有老师们如父亲般执着关注的目光,也永远都有母校待你远游归来的宽广怀抱!
(张强 2016年3月写于兰州,2017年修改于兰州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