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过往的回忆中,悟出:我,与南大有缘,而且还是个“不解之缘”。
过 往
1937年5月,我出生在安徽省巢县柘皋镇庙岗乡小王岗村。这年7月,日本军国主义分子发动的侵华战争,给中国人民带来了极大的创伤。是年夏末秋初,我的父母带着我哥和我随着跑反的人流,一路向南逃难,去投奔在芜湖经商的远房亲戚。家父为其帮工干活,家兄(12岁)在其门店学徒打杂。母亲带着我操持家务,一家人总算安顿下来了。
1943年起,我开蒙读了两年私塾,后转至教会学校芜湖市私立崇德小学、励徳小学就读,直到1949年芜湖解放。
1949年刚刚解放,国家百废待兴。急需大量各级各类人才,其时我小学毕业,我父亲的一位同事要介绍(担保)我去上海一家玻璃器皿厂当学徒。我母亲因我才12岁,不放心,更不忍心让我一个小人孤苦伶仃地悬浮外地,独自闯荡谋生,泪流满面地坚决不放我去上海当学徒。这样我便入学芜湖二中继续读书。
1952年初中毕业,遵从父母的意愿,我报考芜湖地区农业专科学校。不想,考试期间,我臀部的肿疖突然溃破流血,疼痛不已,坐卧不宁。如此勉强应试了一天,第二天更添高烧不退,头昏脑涨,迷迷糊糊,只得在家“罢考”,考试结果,可想而知。所幸的是,经过几天的医治调养,肿疖虽未痊愈,却也已不痛不痒,我想再不会有什么大碍了吧,便转而参加市里普通中学的考试。结果还真的顺利考完了全部各门课目,并有幸被芜湖一中录取。
1955年4—5月间,高考报名在即。我和几位“志同道合”的同学商商量量一致决定,以第一志愿报考北京地质学院。5月体检,以便最终确定报考的学校和专业。体检结果:“色弱(+),不宜理工科学习”。这时,摆在我面前的可有三种选择:一改考文科,二选送体院,三参加工作。1955年上海体育学院招收第一届体育专业本科生。我比较喜欢体育,运动成绩也不错,体育老师愿意推荐选送我去上海体院读首届体育专业本科生(顺便说一句,我上南大后曾是校田径队和足球队的队员)。我父母的意见当然是参加工作,说多少有些收入,也好贴补家用。而我终是心有不甘,在老师和同学的鼓励和帮助下,我决定临阵换靶,改考文科。结果,我非常荣幸地进入南京大学外文系德语专业学习。
结 缘
1959年我从南京大学毕业。学生生涯,到此结束。回忆过往,感慨良多,我想:
当初,若是留在祖籍那偏远的小山村,那么,依据那里的生活环境,家庭状况,教育资源等具体条件,我的“文化程度”最好也可能只是“私塾两年”,怎攀上“南大”二字,但这却又何尝不是我“南大缘”的发端呢!
当初,我的父母若是有徽商情思:“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岁,往外一丢”,“丢”我去上海进工厂当学徒,那么我现在的最高学历就是“小学毕业”。当然,我后来或许就成了一名退休工人老师傅了,又怎么会变身“南大校友”呢。
当初,若没有那因肿疖“罢考”而入学“芜湖农校”,那么我现在应该是一名奔波于田园阡陌之间,果蔬花房之中的老农技员了。“工人老大哥”没当上,“农二哥”也没干成,学历提升为“中专水平”又未能实现,由此而进入普通高中学习,但这些岂不是向“大学”的挺进吗!
当初,若不是因色盲色弱而考入“北京地院”,那么我现在应该是一名曾跋涉于崇山峻岭、江河湖海的休闲“寻宝人”了。这岂不是与南大擦肩而过?记得,改考文科时我父母说,就考安徽师范大学好了。因为“安师大”就在芜湖(曾与芜湖一中紧相比邻,1953年秋,芜湖一中搬迁至张家山新址),离家最近,上学又不要钱,管吃管住,毕业后还能有不错的铁饭碗工作;学校老师则建议说,要不,考南京大学试试?南大底蕴深厚,是曾为亚洲第一的中国名校,距芜湖最近,将来工作也不会有什么问题(1959年我南大毕业时被分配去北京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安部工作)。两相权衡,我决定报考南京大学。
正是这一次理工科改文科的“意外”和报考学校志愿的抉择,才是真正实现“南大缘”的华丽转身。
看来,“南大缘”时时处处都在监视并纠正着我过往的这些“歪门邪道”。使其步入正轨,进而“破茧化蝶”修成正果。这岂不是“命中注定”我与南大有一个“不解之缘”吗?苍茫之中缘分在,归宿南大一线牵。
南大四年,规划了我的一生,南大四年,规范了我的一世;母校南大,是我心中的最亲,母校南大,是我情中的最爱。
过去,我曾是南大的学生,现在,我是南大的校友。
将来,我永远是诚朴做人,敦行做事的南大人!
(文/马鞍山安徽工业大学退休教师 吴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