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泊明志 志在化学
——访国家杰出青年基金获得者左景林教授
吴思佳
无关名利 醉心科研
没有节假日,也没有周末。时针指向3月4日上午10点钟,通常这个时候左景林已经在实验室中泡了两个钟头,今天因为要接受采访,他正静候在办公室中。
在南京大学化学化工学院的网页上,关于左景林的介绍十分简单:1968年生,2004年至今任南京大学化学化工学院教授。1990年和1997年分获南京大学化学系学士、博士学位。2000—2003年间先后在德国慕尼黑工业大学无机化学研究所、美国哈佛大学化学和化学生物系从事博士后研究。2004年和2002年分获国家自然科学二等奖和教育部提名国家科学技术奖自然科学一等奖(均为第三完成人)。寥寥几行,数百字而已。
事实上,年方不惑的左景林在2007年刚刚以“信息光电功能配合物研究”课题获得国家杰出青年基金、成为国家重大科学研究计划项目“分子及自旋体系中的量子调控”首席科学家,并从2005年起就已担任南京大学配位化学研究所副所长。
“为什么这些荣誉都没有写入履历表中?”面对这样的疑问,左景林笑言“我太懒”。的确,这可算一种罕见的惰性——“疏于功名”。“获奖不过是科研过程中的附带品,”他说,对自己而言奖项只是额外收获,之所以能在科研之路上一路走来,纯属兴趣使然。
在德国、美国研究期间,左景林说,他基本上以实验室为家。“因为做的都是自己特别想进行的研究,而且哈佛老师提供的思路好,工作条件一流,所以我觉得只要努力就一定可以做出来,”他说,当时自己每天工作十四个小时以上,周末假期也不休息,“晚上十一二点钟回去,回到住处脑海里也尽是实验的内容,有时都想一直呆在实验室中。”历经六个月的努力,左景林取得的成果让导师也是国际著名化学家Holm教授欣喜不已。他与同事首次成功合成了分子型具有类似固氮酶活性中心拓扑结构的模拟配合物,这在当时被公认为固氮酶人工模拟合成研究中的一项突破性工作。
2003年左景林把一身学识和那股子“争分夺秒搞科研”的劲头一并从大西洋彼岸带了回来,也把自己的身影融入了南大校园中那群早出晚归的科研者行列。他的生活简单到绞尽脑汁也无法用生动的文字来描述:从早晨7点40到达学校到晚上10点左右回家,日复一日穿梭于这条两点一线的路程上,生活于一早查看化学专业网站,阅读研究文献,然后进入实验室和学生们一道讨论、实验直至深夜的程式之中。眼下,左景林正作为首席科学家带领他的科研团队奋战在国家重大科学研究计划项目“分子及自旋体系中的量子调控”的研究一线,对此他坦言“压力很大”。
名利于我如浮云,试问若不是“乐在其中”,还有什么力量能让一个人在这旁人眼中“又苦又累”的科研之路上一直坚持下去、愈战愈勇呢?
幸逢伯乐 大器得成
汉代韩婴在《韩诗外传》中说:“使骥不得伯乐,安得千里之足!”唐代韩愈在《杂说》道:“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自1986年进入化学系学习直至如今学成归国任教化学系,在左景林渐行渐远的科研之路上也留下了一位位南大伯乐的身影。在采访中,每每提起这些名字,他总敬其为“先生”,语气谦恭。
虽不曾躬聆教诲,但左景林当初之所以选择进入南大化学系学习,却和无机化学家戴安邦院士不无关系。“当时我就读于江西省余江一中,化学成绩很优异,一天无意中从《中学生数理化》月刊中了解到戴安邦先生和他所从事的无机化学,当时印象非常深刻,并最终让我与南大化学系结下了不解之缘。”
如果说戴先生无意中将左景林领入了化学的世界,那么鼓励他,扶持他在配位化学这个领域中一路走来,建功立业的人便是著名无机化学家游效曾院士。“我一直在南大化学系学习,很早就认识游先生。我是他的硕士、博士研究生,毕业后他把我留在身边,”左景林说起这些话的语气听起来就仿佛是在描述自己的亲人,亲切,温暖,“早在上世纪80年代初,游先生就已开始进行光电功能配合物的研究,我也是受他影响决定从事这方面研究的。”
正是在导师的全力支持下,左景林得以心无旁骛地投入科研之中。2003年回国后,他开始致力于与信息存储等高新技术材料相关的光电功能配合物的研究,希望利用具有特殊结构的分子设计和组装新型信息材料,以获取更小、更快而且效率更高的分子自旋信息存储器件。天道酬勤,在倾注大量心血后左景林和他的研究组终于取得重大进展。如他们合成了具有阻塞温度为6K的单链磁体,得到了当时具有最大磁各向异性的单分子磁体等等。左景林和同事们的这些成果很快引起了国内外重要科技媒体的注意,德国的《化学新闻》和我国的《科学时报》分别就此进行了介绍和报道。
鉴于他在科研上的出色成绩,去年,南京大学有关单位又推荐由左景林负责组织申报国家重大科学研究计划项目并获批准立项。
人生之路上得一臂之力以提携就可谓幸运,更何况得一恩师、团队时时扶助,无怪乎左景林每一次提起自己的成就时总不忘感激师长们的帮助。良驹得逢伯乐,可谓彼此的幸运。
师道流传 教学相长
时时感念师恩的左景林如今已同样身为人师,而他也正像当年的恩师一样将一腔心血倾注到学生们的身上,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百分之七、八十的精力都花在了学生身上。” “我主要是培养学生的兴趣,只有产生了爱好,他们才会自发努力工作,”左景林说。当谈到自己的一些学生早出晚归,醉心科研并以科研为乐时,他的语气里是教师特有的欣慰和满足感,这或许就是所谓师道流传,代代相承。
目前,左景林带领2名博士后、8名博士研究生和6名硕士研究生从事研究工作,同时还承担着本科生的教学任务。当被问及要同时兼顾学生学业和自身科研,两者会不会相互冲突时,左景林的回答干脆利落:“完全不会”。在他看来,教学过程其实是一个师生之间互相切磋、教学相长的过程,“通过教学一方面可以锻炼自己的综合能力,巩固知识,另一方面可以和学生一道开展第一线研究。”
作为教师,左景林说他提出科研方面的思路、想法,而这些思路和想法通过学生的实验得以实施。左景林每天的工作流程从阅读大量专业文献和杂志上的新近报道开始。“要全面了解自己研究领域的前沿成果,随时跟踪,”他说,教师通过文献获得新的研究思路,而学生们也会将自己获得的新信息反馈给老师,双方进而展开讨论。他非常喜欢跟学生呆在一起,“年轻人思维活跃,有的灵感是在彼此讨论中激发的。”
当然,左景林的工作远不止为学生提供研究思路,然后便可坐享其成。“教师不仅要从全局上把握实验,还得教授学生正确的实验方法,只有实验技巧、方式得当,才能取得科学的实验成果,”他说。从晨光微启到灯火通明,左景林在实验室中和学生们一道忙碌的身影是每日不变的风景。他总是一早进入实验室,看看学生有哪些需要解答的问题。“化学是一门实验科学,和学生一起做实验,可以观察了解细节。尤其对于实验的关键步骤,可以发现并及时解决问题,进而改进和优化实验路线,”左景林说,“不断培养学生的研究热情,拓展知识面,了解学术研究前沿,这都是取得成果的关键。”
不知若干年后会不会有学生用如今左景林谈起恩师时那样温暖、谦恭的口吻说到他们的“左先生”。不过,对于这样一个把奖项也只当作额外收获的人来说,别人的感激和挂记可能并不重要,他所要做的只是把观看最心爱的体育比赛的时间省下来默默花在实验室中,陪伴在学生身边而已。